陆堰深看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谢嘉,脑子里念头转个不停。
是母亲的离世,还是因为他对她造成的伤害?亦或者,两者都有?
顾津还在给谢嘉做着细微的检查,但谢嘉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得多。
随着顾津脸色越来越认真,陆堰深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。
他看向顾津:“她为什么会复发?”
“目前还不清楚,她变成这样之前,发生过什么事情吗?但这样复发的原因可能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巨大影响……陆堰深,你劝你还是早些放手。”
顾津很认真:“一个患有心理疾病的人,会让你从身到心都觉得疲惫。”
说白了,顾津不认为陆堰深这样的浪荡子可以有能力照顾谢嘉,而他也不愿意看到陆堰深沾染上谢嘉这个无底洞。
陆堰深沉默片刻,走到谢嘉身边坐下,淡淡道:“不管她什么样子,我都受得住。”
顾津不赞同的看着他,很久后才意味深长的开口:“陆堰深,你要对自己的话负责。”
他分明看到,在陆堰深说出那句话之后,像个木偶般的谢嘉,眼皮轻微颤了一下。
顾津走了,他想,或许在万千心理病中,坚定不变的爱意才是最好的良药。
他拉开车门,朝着陆堰深的那栋公寓看了一眼,心里发出一声轻叹。
公寓里,陆堰深看着仍是一动不动的谢嘉,得知她的症状后,心底疯狂的咆哮逐渐褪去,他终于有精力坐下来喘口气。
只是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谢嘉。
发病后的谢嘉,不再跟他针锋相对,也不再对他冷言冷语,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,对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知。
陆堰深不知道的是,此刻谢嘉的世界,充斥着何等的兵荒马乱。
那个狰狞雨夜,其实一直在她记忆不曾消退,她见过世间繁华,那是第一次见到世间黑暗。
后来出国,最大的因素是母亲的病情,还有一点,那段时间,谢嘉手机上的骚扰信息一天就有几百条。
再到后来,她和母亲出了国,在异国他乡她终于得以喘息。
可随之而来的就是母亲病情的恶化。
谢嘉跪在病床前一遍遍的喊着母亲的名字,用不甚熟练的英语求医生再救救她,用力抓着母亲的手求她不要丢下自己。
那时候,她的崩溃就已经初露端倪,可谁都没有发现。
现在,坐在陆堰深家,谢嘉表面平静,内里却不断的闪现着这样伤痛的记忆。
一遍遍的重复,像是无形的大手,将她往深渊里拖去。
直到脸上感觉到一阵温热。
不知道什么时候,陆堰深拧了热毛巾,正蹲在谢嘉面前,将她脸上的泪痕和汗渍擦去。
他声音带着一丝说不清的酸软:“没关系,嘉嘉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谢嘉就真的听话的跟着他去了卧室,她躺在床上,很自觉的闭上了眼睛。
陆堰深犹豫了一下,还是没有上床,而是打开了夜灯,躺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。
他侧着身子,平日里寒凉淡漠的眼,一瞬不瞬的盯着谢嘉。
他不知道谢嘉这样到底算是睡着了没有,心里的各种念头翻涌不休,他第一次,有了一种抽不出头绪的感觉。
不知道是几点,陆堰深终于沉沉睡去。
房间里,他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下去,他看不到,谢嘉缓缓睁开了眼睛,一动不动的,目光安静的盯着天花板。
晨曦升起的那一刻,谢嘉眨了眨眼,觉得有些酸涩。
这是好兆头,至少她对外界有反应了。
思维和意识重新出现在她身上,昨夜的记忆也回笼。
谢嘉觉得很累,她翻了个身,这次是真的闭眼睡了过去。
等陆堰深醒来的时候,就看到睡的沉沉的谢嘉。
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脸上的柔和,轻手轻脚的下床,走出了卧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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